旅英画家王迦南说,在国外就缺这些东西:隔扇,匾额,条案,八仙桌,红木家具,我希望在房子里把中国传统生活中的元素都体现出来。
2009年他和英国牛津大学的教授迈克•苏立文博士同时获得北京友好传承文化基金会颁发的“文化传承奖”。
王迦南说,我不仅是一个画家,还是一个热衷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票友”。
当旅英画家王迦南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回到北京要安一个家时,他首先想到这个家一定是要特别中国的,甚至“要多中国就多中国”。
“就像在外面吃多了三明治披萨回来就想吃馒头面条一样,我希望在房子里把中国传统生活中的元素都体现出来:隔扇,匾额,条案,八仙桌,红木家具,假山石,这些都是生活的必需品,和现代人的冰箱彩电一样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王迦南说。
曾几何时,中国的传统家具作为古董退出了人们的生活,只有在潘家园、高碑店古旧家具市场才见得到,而且成为一种炙手可热的收藏品。“在国外生活中缺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想让家有一种想象中的传统中国的感觉,无论从家具、灯光还是色彩上。我把古人的生活用品搬回家,不是作为摆设,而是为了和它们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王迦南说,其实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和这些东西很有距离了。“我的生长之地既不是江南也不是中原这些有着中国浓郁文化气息的地域,而是已经被洋化的北方城市哈尔滨,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又长期旅居海外,所以中国的传统文化一直离我都很遥远。”
2003年的非典时期,王迦南独自驾车穿过长安大街,十里长街上只有一辆车,除了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觉得自己走错了地儿,非常恍惚。”
王迦南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被感染上非典,他不能冒然回伦敦的家,就在北京呆了下来。“往年回国顶多住两三个月就得回英国,国外经常有画展要参加,但这一年因为非典住了更长的时间。渐渐地,在北京有了一些朋友,而且觉得在国内的生活很有意思。所以从04年起,我就基本上没有再回过英国。”
07年,他在京郊一个叫杏园的地方租下一块地,建了一个工作室,希望离开城市稍稍远些,过一种更简单的生活。
“因为房子是简易的,很快就盖好了。搬进来后,整整几个夏天我都在园子里画画。”
房子除了基本的功能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但简单的白墙并不单调,有他和太太蔡小丽那些彩色花卉山水绘画,就使室内蓬荜生辉。
“我最得意的是客厅的天花设计得很高,把我从徽州弄来的一间明代书房正好请进厅内。这个书房100多年来被当作厨房用,实在是糟蹋它,现在它被保护起来了。”
从王迦南的杏园到北边的山里,开车只需15分钟。“我经常坐在屋里或屋外的回廊上看着青山发呆,有时甚至会想一些人生的终极问题,比如‘我是谁’,‘我是什么’,‘我喜欢什么’……”他笑着说,这里氧气太多,和去丽江的人坐在雪山下,望着眼前的花朵、脚下的流水发呆一样,那里的氧气少和这里氧气多是一回事。
“我们住在这儿不是离群索居,经常会有朋友来,在这个环境里无法谈特功利的事情,更多是聊精神方面的话题。”
住进杏园后的王迦南,简单的生活让他的心境也发生着变化。“住在这里让人心平气和,既不太功利也不特别学术,也不很自我,这种状态比较接近一种本质,而本质是没有很多目的性的。”
从中央美院版画系毕业后,王迦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第一次接触到中国陶瓷,与其说是一种启蒙熏陶,不如说是一种新鲜好奇。陶瓷经过火烧后的釉色变化特别打动我。可能出于本能,一下喜欢上了陶瓷。”
毕业后的两年里,王迦南一直没有画画,他自己和泥调色,全国各地到处跑着去烧陶,如今在他位于城中的公寓里挂着许多他当年的作品。
“如果不是烧了两年陶再回过头来画画,对传统文化的认识就可能会不一样,如果不是烧陶,也不见得今天一定是画中国画,而且画的精神也不会这么中国。”
王迦南说,烧陶是他观念改变的开始,他没有沿着从小到大苏俄文学对他的影响去追随更西化、后现代的东西。这也是他从此喜欢上中国传统文化的原因。“不然我在英国生活多年,北京的家里除了音响以外几乎没有几件洋的东西。”
在西方,中国艺术家会经常被人问到“你是谁”,“你的价值取向”,“你最珍贵的文化现象”等等这样的问题,王迦南也时常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出国对我最大的好处是让自己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一个更全面和更直接的认识。刚到英国的两年里,我花了大把的时间在大英博物馆看中国画,看斯坦因从敦煌带走的那批唐宋的绢画,看中国绘画和书法,博物馆让我一个人在仓库里面慢慢的看,用手捧着宋画看,从中开始体会什么叫古朴、精致和伟大。”
在西方居住这二十年里,王迦南也在慢慢接触西方文化,但后来发现自己的价值观却越来越转向中国传统文化。“我并不排斥西方,好比不是不喜欢吃法餐和意大利餐,而是更喜欢吃面条和回锅肉。”在英国的生活经历,帮助了他去判断什么是自己最珍惜的。“其实也就是对什么东西感觉最舒服,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呢,还是‘今宵酒醒何处’。”
在国外的王迦南,一度害着严重的思乡病,在他深受宋元绘画影响的山水画中,画中的人物常常是一袭白衫、形单影只,或牵驴徘徊于独木桥上,或漫步沉思于清流和群山之间,或登高伫立回望故乡。
在绘画技法上,他沿袭唐代重彩工笔之风,“古人处理一种颜色,需要10道工序才完成。”渲染,填补,加墨,一遍一遍的加颜色……整个过程完成后,不但能看到颜色的厚度而且还仍然保持着绢的表面之光。”
王迦南认为,如何处理细节是一种精神。
“为什么古人要在一个暗部上用同一种颜色画上10遍?这么画一定有他的道理,没有这些细节和功夫就出不来宋画的这种艺术效果。是什么人需要看到这种效果呢?看画的人,买画的人,懂画的人,如宋徽宗,一张画光是画面好看还不能打动他们,如果少了这些绘画过程中一遍一遍留下來的细节,看画的时候就依然觉得差了些。”
“比如我画的画,意义在哪里?从技术上和精神上来说有什么意义?和现在流行的现代艺术有什么区别?我这种画是不时髦的,而且工艺非常繁琐,但坚持画这种画的意义是什么?”
王迦南说,艺术的感动是从细节来的。“在鸦雀无声的音乐会上,一只三角铁发出那么一点声音,会打动人的心扉。绘画也是如此,画面上的那一点点光穿透过来时,也会穿透人的心灵。原作是有精神穿透力的。当今社会忽视作品的精神本质,只强调投资价值,是一种误导。
“我认为,真正好的画一定是为它的知音画的。就像李太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一样,只是专门写给诗人一个朋友的。为一个人而写,不是为出版,也不是为出卖。”
他说,自己作为一个自由艺术家,住在杏园,一定要让自己的心满足。一定要满足在这个环境里的自己的心境。“在这里画画不一定需要取悦别人,为自己而画,让自己高兴最重要。”
10年前,王迦南、蔡小丽夫妇在法国多尔堡地区买下一座万历十六年间建造的古堡,“我们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美得不得了,但时间稍长觉得与世隔绝,住不下去。但回到中国很乡下的一个地方住下来,觉得这片杏林特别好,住得很安心。”
作为一位职业画家,王迦南得过全国第六届美展的优秀作品奖,也得过英国皇家艺术院颁发的“水彩画”大奖,但北京友好传承文化基金会授予他的“文化传承奖”,则是超出画家身份之外的奖励。
“我不仅是一个画家,还是一个热衷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的‘票友’。”
身在异国他乡时,王迦南除了用笔下的山水画来表现祖国的山川江河,他还对中国的民间文化和民间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和夫人蔡小丽收藏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中国清代明信片和大量而珍贵的中国民间剪纸。05年回国后,王迦南除了画画,就是夜以继日地整理自己的收藏和研究清末史和剪纸艺术史,并与人合作出版过多本有关这两大收藏的书籍。
“在国外这么多年,我觉得外国人对中国的民间艺术或者是对整个中国的认识很多实际上是非常片面的,就是连很多外国的汉学家,连他们对中国的看法有很多也是很幼稚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实实在在的在中国生活过。不只是外国人,现在中国那些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青年人,他们对外来的东西如数家珍,但是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民间文化的认识也都象是被归过零的电脑一样。所以如何传承中国文化就变成了一件比起个人的绘画创造更为重要和紧迫的事情。”
“我们要保护的不仅是齐白石、张大千,还有一把茶壶,一张桌子,一只椅子,一张老剪纸,一面长满青苔的老墙,一条石板路,一棵古树……
近十年,王迦南分别用中英文撰写和出版了10余本关于艺术理论和中国历史的书籍,在国内和国外的各种文化杂志上撰写了百余篇文章,介绍中国画和清末的中国历史,风俗,习惯,以及中国的民间艺术,并在西方的一些大学、博物馆、基金会等地方演讲如何认识中国艺术和中国民间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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